四、劣类的象征

　　狗既有聪明灵敏、忠心耿耿的特性，又有凶恶、低贱、不识好歹的特点，故古代也有不少国人将狗作为人类中劣贱者的象征。例如，《荀子·荣辱》说：“人也，忧忘其身，内忘其亲，上忘其君，则是人也，而曾狗彘之不若也。”明代李贽《续焚书·三教归儒说》也说：“阳为道家，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然也。”在古代国人中，骂人最凶的一句话或许要算“狗猪不食”了。《汉书·元后传》载：“舜既见，太后知其为莽求玺，怒骂之曰：‘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余。’”《明史·李任传》也有“汝为大将，不能杀贼，反为贼用，狗不食汝余”。既然狗是贱类劣类的象征，古人中常有用对待狗的方式来对待人，以表示轻蔑的举动。传说春秋时期齐国大夫晏婴奉命出使楚国，谁知楚人以貌取人，看晏婴身材太过矮小，便断定齐国没有人才了而轻贱齐国，于是在大门侧面搞一个仅够容狗进出的小门，让晏婴从小门进去见楚王。晏婴见状，傲然不动，说：“只有出使到狗国的人才会从狗门进出。现今我是来见楚王，不应从此门入。”这一石破天惊的外交辞令，既维护了齐国的尊严，也使楚王对晏婴刮目相看(《晏子春秋·杂下》)。

　　由于历代文人的渲染，以狗来指称人类中贱劣者的作法影响弥深，今日国人中在说道贱人、劣人、恶人时，也都还离不开一个“狗”字。如骂人势利为“狗眼看人低”;说人仗势欺人为“狗仗人势”;说人不识好歹为“狗咬吕洞宾”或“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说人素质太差为“犬羊之质”;骂人贪得无厌为“狗揽三堆屎”;说坏人说不出好话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坏人改不了做恶事的本性为“狗改不了吃屎”;说以次充良、以坏充好为“狗尾续貂”或“挂羊头卖狗肉”，等等。事实上，以狗来比喻人类中的劣贱者，实在是有点冤屈了这种曾是人类最得力助手且今日还与人类早夕相伴的动物。

　　纵观千百年来我国古代的狗文化现象，都是在狗的生物特性基础上围绕着人狗关系，并透过人狗关系进一步反映人类社会中最本质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个中心而展开的。将狗奉为图腾、视为祥畜、用作灵物、目为劣类，都是不同时代、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中的古代国人在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对人狗关系的不同反映。如果剔除其中荒诞、神秘的成分，它实际上表达的是古代国人对吉祥、安宁、美好生活的追求，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古代国人的处世准则和价值观念。因此，狗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中一个意蕴深远、影响绵长的重要组成部分。

　　原载于《文史知识》1994年11期